“吱——”门被打开的声音响起,少女拔出插入钥匙孔的钥匙准备脱鞋进入房间。
“你......”我与她相隔一段阶梯,她眼角的泪痕却依稀可见。
少女听见了我的讶然,转过身向下看,发现我正以不可思议的神情盯着她。
“啊!”
少女也许不会想到,我的家就住在近在咫尺的对门。从今往后,我与她之间有形成了一种新的关系——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邻居。家中若是有什么好玩的事,好吃的东西一定会第一时间与邻居分享,然而在这如今的快节奏城市生活之中这样的情况已经不常见了,所以我也不用担心与邻居的关系是否能够处理妥当。
一时间,我和少女都选择了沉默,而取代话语的则是我们都凝眸注视着对方,眼中不单充满了惊讶,其中还鱼龙混杂着其它微妙的情感,用眼神交流在这一刻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刚才......”我率先打破了沉默以避免尴尬的气氛再度产生。
“碰!”
少女貌似也回过神来,见我想要提及刚才所发生的事情,她咬紧了嘴唇踩着还没有脱完全的鞋子冲进了房间并且还随手将门重重的关上。
摔门而去的声音让我的心猛然一骤,难道是我刚才做的太过分了吗?我伤害了她脆弱的心吗?屡遭他人伤害的我已然变得麻木,早已忘记了被伤害是什么样的感觉,或许我刚才所做的,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对她造成了伤害。
我口呆目钝地站在原地,瞳孔微微睁大直直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门。我总是认为伤害要比被伤害来的轻松,没想到伤害别人也是一件如此悲伤的事情。那就像是鱼儿相信着水,水却煮了鱼;叶子信任着风,风却吹落了叶。
遭受过无数次心灵创伤的我,第一次体验到了为别人带去泪水的感觉。
“怎么样,高中还顺利吗?”
刚踏进家门,躺在沙发上专心致志玩游戏机的妹妹小奈就用敷衍的语气问我,就算我不回答她也不会追问吧。
“哦,就那样。”
“饭在桌上。啊!可恶,又死了!吃完了记得把碗筷洗了。”
我看了看桌上的饭菜,不出意料的还是蛋炒饭和蛋花汤啊,难怪我长这么高,蛋白质有点过剩了吧。
“那个......如果下次你没时间做饭的话,还是由我来做吧。”
“哦,好吧。你还真是奇怪,别人家的哥哥要是有妹妹会做饭都会高兴到发疯呢。哈哈!看我这次打包你们!”
“哥哥果然还是别人家的好啊......”
“你是笨蛋吗?干嘛这么说,对我来说你可是无法取代的哦。”
说完,妹妹朝我竖起了大拇指但眼睛仍然直勾勾地盯着游戏画面。
“真的?”听到自己对于妹妹而言的重要性,我有点沾沾自喜。
“嗯,当然了。别人家的哥哥怎么会存在感低到连自己的父母有时候都忘记有这个儿子呢。哈哈哈!被我打死了吧!”
“哦,呵呵,说的也是......”果然还是不要太高估自己。
“不过,你对我还是挺听话,能够为妹妹做那么多,别人家的哥哥可不一定哦。糟了!快要没血了!”
“呵,那可真是不胜荣幸呢。”
“只要你把自己那恶心的孤僻收起来,肯定会不一样。啊啊啊啊啊!又死了!不玩了!”被游戏机里的NPC完虐之后,小奈发出了愤怒的呐喊。
“改变若是能够通过言语实现,我又何尝不想呢......”听倒了妹妹对我的建议,我默默地在心中念道。
吃完晚饭,我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中地偶像剧。荧屏上的演员的演技无论多么高超,只要一想到是演的都会让我觉得很拙劣。老套的台词,虚伪的嘴脸,完全不着逻辑的剧情,我却以此来打发晚饭过后消化的时间。与其说是打发时间,倒不如说是对在楼梯间发生的事情耿耿于怀。
我闭上眼睛,却还能听见男主角说的“我会永远爱你”这种陈词滥调。心中难以平复的复杂情感令我烦乱,这种感觉挥之不去,我知道这种感觉的来源,我必须得做点什么了。
站在她的门前犹豫了良久,我做了一个深呼吸,用手指轻轻地敲了敲她家的门。
“砰砰砰!”
无人回应。
“砰砰砰!”
“请问......”屋内终于传出了她小心谨慎的声音。
“那个......是我,我是来道歉的,能开一下门吗?”也许这时候她正通过门镜观察着我。
不知是否在为要不要开门而踌躇,屋内顿时一片沉默,没有任何动静。
“咔嚓!”
突然,按下门把手的声音发出,门被推开,少女身着睡衣的模样映入我的眼帘,湿漉漉的卷发搭在肩上,脸上冒着热气,看样子是刚洗完澡出来。
“不......不好意思,打扰了。”
“没......没事......”少女低着头,不敢正视我的眼睛。
“我能进去吗?”
虽说是疑问句,但我却向屋内踏进了一步。
“啊!那个......”
少女用身体挡住了我的前进路线,难为情的表情让我立马就懂得了。
“今天的事,我感到抱歉,可能是我没有控制住情感,不过我不奢求能够得到原谅,毕竟一直以来我都是这样,如果你还是不能够原谅我的话就请在心底恨我。这样的话,如果我做了什么容易让你误会的事情,你也就不必在多想了。”我将踏入屋内的脚收了回来。
“我......我......”少女的话语开始断断续续,或许是因为我的道歉吧。不过,这样真的算是道歉吗?
“你是这里新住户吗?”
少女点了点头。
“哦......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啊?”少女突然抬起头,惊奇的看着我。
“对不起,这样你可能会很困扰吧。”
“不......不是......”
“李程以。”说着,我给她展示了我的学生证。
“哦......”她盯着学生证上我的名字点了点头。
“我们应该是同班同学吧,这样无论如何都会知道名字的。”
“周......周沐梓。”少女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周同学,晚安。”
“嗯......晚安......”周沐梓用细腻的声音低下头说。
周沐梓用幅度极小的挥手向我再见,之后便轻轻关上了门。
回到家中,心中的那种感觉已不复存在,如释重负的感觉令我松了一口气。很快,我便拖着疲惫的身躯躺在床上进入了沉沉的睡眠。
“叮铃铃!”早读的铃声响起,又迎来了充满朝气的一天。
“哈呼哈呼!差点就迟到了。”昨天的疲惫让我今天睡过了头,好在铃声响起的一刻我来到了教室门前。
走进教室,周沐梓正低着头看着英语书,今早是英语早读,班上的同学都小声地读着英语。
回到座位上,我将书包从肩膀上卸下,想将书包塞入课桌的抽屉内,却发现怎么也塞不进去。我感觉到了不对劲,将书包放在桌面上,弯下腰向抽屉内瞅了瞅,结果却令我大吃一惊。
抽屉里满满的都是信件,不同颜色的信封将我的抽屉糟蹋的乱七八糟。我随机抽出一张将其打开,上面用红色的笔大大的写着“变态!去死吧!”的字样。
感到不可思议的我又拆开了几封信
“恶心的变态,快滚出这里。”
“你这种居心叵测的家伙为什么还不去死!”
“我讨厌你这个变态!”
看了这些信,我并没有觉得愤怒反倒觉得理所当然,如果我的抽屉里一干二净什么都没有我才觉得不正常,只不过我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
我抬头放眼看了看班上的同学,个个都若无其事地装作读书的样子,我不禁觉得他们的样子有点可笑。
我将抽屉里的信全部取出将它们扔进我身后的垃圾桶,这些诅咒与愤恨统统被我当成垃圾处理掉。
大部分信件都被扔掉,抽屉一下子空了许多。我再次弯下腰向抽屉内看了看,发现抽屉内还留着一张黑色信封。我将信封取出将其拆开,我大概已经预想到里面的内容了。
我抽出里面的信纸,一张照片也随着掉了出来落在地上,我将照片捡起来看了看,结果照片上的内容却让一阵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
照片上清晰的拍下了昨天在后花园的那一幕,我双手撑在周沐梓脸的两侧,身体趴在她的身上。这个画面使我拿着照片的手变得颤抖,更令我心惊胆颤的则是信纸上的内容:
9月2日下午放学独自一人来后花园,否则这张照片则会被公开。
“可恶!”看了纸上的内容我用力将信纸撕成两半并揉成一团将它重重地砸进垃圾桶里。
若是照片上只有我一个人,我倒是不惧怕这种威胁。可是偏偏周沐梓也在其中。我不想惹上麻烦,也不想给别人惹麻烦。我的事情与他人无关,也不想别人的事情跟我扯上关系。照片如果被全校人知道,哪怕他们认为我是禽兽我也不会感到任何难受。但周沐梓是无辜的,这种事情只会泼周沐梓一身脏水,我不想欠别人的人情。
看来,不得不应战了呢。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放学的铃声终于响起,周沐梓正将今天老师留下的作业塞进书包,看样子她还不知道照片的事情。
离开了教学大楼,我径直向后花园走去。放学之后人们都选择直接回家,所以这里的人并不多。
我来到了照片中的位置,靠坐在一棵榕树下静静地等待着那个人的出现。天空已经被夕阳染成了橙红色,昏暗的阳光穿过白云洒在后花园的草坪上。傍晚的后花园总是静悄悄的,只能听见风掠过树叶时沙沙作响的声音。湖水中的鱼儿也相继跃出水面表演着它们华丽的舞姿。
时间就在这惬意的等待中缓缓消逝,不知不觉中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我所等待的那个人还没出现。我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时针与分针呈现出日本字“へ”的模样。
怎么还不来?看来这个人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还不见他的身影。
我决定不再等待,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杂草又看了看学校周围,确定他不会来后我背上了书包准备离开。
“才等了一个小时,就准备离开了么?”
一个高傲冰冷的少女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我转过身去,她那乌黑的长发随着徐风在半空中缓缓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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